铁王尸眼眶空空,并无眼珠,只靠对血肉的嗅觉而动,很不幸,离它最近的聂天啸便成为目标。只见铁王尸张开大嘴,露出獠牙,十指如枪,猛扑聂天啸!
聂天啸轻身功夫何其了得,加之一直凝神戒备,铁王尸还未扑至,他便一闪而过,瞬间就飘出数丈之远,可那铁王尸动作亦快,如影随形般紧紧追赶,聂天啸连换数般身法都不能将其甩脱。
聂天啸顿显窘迫,自知毒术虽然凌厉,但对死尸却根本无用。而金翼蚺正跟血婴全力比拼,分身乏术,且它对铁王尸恐怕也造不成什么伤害。再加斗蛊规矩不能使用利刃、火器,自己的诸般暗器均未带在身上,现在竟被铁王尸穷追不舍,无法还击,着实狼狈。
铁王尸全身坚硬远胜铁石,更兼力大无穷,四肢挥动时劲风呼啸,落地砸坑,若是击中人体,定然筋断骨折,必死无疑。聂天啸连连闪躲它的扑击,顿时险象环生,他心道:罢了罢了,自己本不想在众人面前显露绝技,但生死顷刻之间,如再藏私,只怕性命攸关,实在顾忌不了那么多……
聂天啸心意已定,突然急停,待铁王尸冲到自己跟前,猛一运气,“噗”的一声,满口鲜血喷到铁王尸身上,接着他双袖飞舞,许多碧绿色粉尘挥洒而去,他喝道:“鬼火炼狱!破!”
只见铁王尸身上落尘之处突然起火,火苗瞬间蔓延全身,立即熊熊燃烧起来。更为诡异的是火焰竟呈深绿色,有如夜间坟地的鬼火一般。
台上简维松兀自惊魂未定,见铁王尸起火,便问道:“这……这……这怪火能烧死僵尸吗?斗蛊规矩不是不见火器吗,这样……这样也能算数?”段天雷擦了擦汗,说道:“传说僵尸水火不侵,恐怕是烧不死的……斗蛊规矩不见火器,主要针对这个“器”字,禁用火枪和炸药之类,而御火之术则不算违禁。不过这火好怪啊,怎么是绿色的?”
聂天啸轻蔑的看着被绿焰焚身的铁王尸,心中暗道:“我十年苦练的鬼火炼狱之术,连岩石都能烧化,何况一具小小尸体?
鬼火炼狱乃隐龙禁术,原因之一是所需各类珍稀药材寻求不易;其二是施术者要以丹田之血引燃鬼火,极耗真元;其三也是最主要的原因便是此火一起必然烧尽目标,不灭不休,绝无幸理!因此术残忍毒辣,杀孽太重,所以多年前便被隐龙门列为禁术,严禁门下弟子研习。
聂天啸乃隐龙门不世出的奇才,他闯荡江湖多年,费尽周折终觅齐所需药材,偷偷练成鬼火炼狱禁术,今日也是初次以此对敌,竟大显神威!
鬼火越燃越旺,烧的铁王尸身上噼啪作响,“乓”的一声,它的一条胳膊烧断在地,瞬间便被熔化。可铁王尸依然一步步向聂天啸挪去,还有五步……四步……聂天啸丝毫无惧,屹立不动,三步……聂天啸面上讥讽之意更浓,两步……聂天啸干脆负手挺胸,冷视铁王尸,一步……人与尸几乎要面贴面时,铁王尸终于支持不住摔倒在地,缩成一团,在鬼火焚烧之下,慢慢化为乌有。这行尸一门历代相传的异宝、尸王至尊,就这么毁在隐龙三杀手中!
聂天啸傲然道:“能在鬼火炼狱中坚持这么久,比石头还难烧,苗疆行尸之术果然有些门道,可惜啊……这鬼火能化尽世间万物,也算是我替你超度送行了!”
“哈……欠”五毒教主此时倒从梦中醒来,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盘膝坐地自言自语道:“鬼火炼狱?有多少年没见过这门邪术了……记不清……”他对聂天啸大喊:“唐家小子,手段蛮俊啊,不过这火术太过阴狠,对你身体没啥好处,也太耗费功力了,没事别多用!”聂天啸充耳不闻,连看都不看他一眼。
五毒教主见聂天啸不理自己,无奈的摇摇头,继续坐在地上,饶有兴趣的看着众人相斗。
与此同时,余无度与罗婷花斗蛊已至尾声,毒蜂和蟾蜍都已死伤无数,尸横遍地。罗婷花急促的吹起口哨,连打几个手势,毒蜂立即聚成一团,直飞冲天,在余无度头顶数丈高的地方盘旋。
罗婷花冷笑道:“你的蛤蟆可跳不到这么高,混蛋!去死吧!”她右手一划,蜂群便向余无度头顶冲去。
余无度吓得面无人色,手足无措,而朱睛金蟾竟一下子跳到他头上,两颊鼓起,身子立即胀大一圈,皮肤上的无数毛孔也已张开,向外喷着紫色毒气。
只听“咕”一声大叫,朱睛金蟾猛的跃出,迎击蜂群!但见大团紫雾冲天而起,与从天而降的黑烟相撞,仅仅一个照面,在蟾王之威下,蜂群立时溃散,洒落无数蜂尸,零零散散的几只幸存者也不敢停留,迅速飞走。
朱睛金蟾落地后,瞪着罗婷花,又是一声大叫,作势欲扑。罗婷花的毒蜂已散,无法抵挡,惊恐之下脸色立转煞白!
忽听一声大叫“蟾王留情!”,余无度小跑过来,挡在罗婷花身前,对朱睛金蟾磕了几个头,哀求道:“请蟾王饶她性命!”
朱睛金蟾倨傲的看了看余无度,又看了看罗婷花,便即转身跳开,似乎连灵兽也不明白人类的想法,刚才险些命丧对方之手,现在竟会去救她性命!
余无度起身对罗婷花道:“是我对不起你姐姐,但她的死真的与我无关,迫不得已和你动手,实在抱歉……这里……危险,还请你赶紧离开吧……”
罗婷花看着余无度,脸色阵红阵白,她咬了咬嘴唇,说道:“少装好人,姐姐的仇我一定会报!后会有期!”说罢便转身跳下斗蛊台。
另一侧,聂云傲与符良激战正酣。在大家眼中,两人已化身为妖,仿佛是一头黑色巨蟒在与无数条绿色毒蛇鏖战,蛇蟒吞吐伸缩,缠绞进退,你来我往,战况激烈万分!
符良忽道:“聂兄不必手下留情,只防不攻,难道是看不起我吗?”
聂云傲笑道:“不敢,这就来了!”只见他双手画圈,并于胸前,慢慢推去,周身环绕的鬼枯藤烟雾便也聚拢,汇成浓浓的一团,向符良喷涌而去。
鬼枯藤烟雾到处,藤蔓纷纷枯萎,青藤障竟毫无招架之力,但密林中那朵奇花霞烟昙却似有所感应,七彩霞光大盛,烟雾近前便即消散。
符良笑道:“聂兄,咱们算是平手了。”
聂云傲也笑道:“这一局平手,但下一局我可有八成胜算!”
符良心中不忿,暗想自己的霞烟昙乃上古奇花,辟邪圣物,什么样的蛊毒都不能伤其半分,就算隐龙三杀又能奈何?便道:“那就见识一下聂兄高招!”
聂云傲笑道:“我来了!”话音未落,符良便觉眼前一花,聂云傲仿佛化身数人一般,一闪而过,消失于前。符良急转头四处张望,但见无数人影残像将自己团团围住,亦真亦幻,难觅聂云傲的身形。符良连忙聚精会神,强行观察聂云傲的身法,可没看一会儿,便即头晕恶心,无奈之下,只得用青藤障紧守门户,全力防备。
这正是与御毒术、千手观音暗器手法并称于世的隐龙门轻功至高身法:浮光掠影!碍于年岁,聂云傲在这门轻功上修为不深,顶多只有六七成火候,但在符良面前,聂云傲已然形同鬼魅,如风如火,似雷似电,仿佛与四周景色融为一体,难现其踪!
聂云傲越奔越快,四面八方到处都是他的身影,只听一声清啸,他连运弹指飞烟之术,从各个方位各个角度射出无数黑烟,这鬼枯藤烟雾立时穿透藤蔓,射向符良,虽然大部分被霞烟昙化散,但仍有不少击中对方。幸亏鬼枯藤只是花木克星,与人无损,但片刻之间便让符良衣衫上多了点点黑斑。
符良见此,摇头苦笑几声,随即解除了青藤障之术,无数藤蔓脱落于地,迅速枯萎。他大声道:“聂兄,我认输了!”
聂云傲立即停下,拱手道:“承让!”
符良摇摇头,笑道:“聂兄手下留情,符良岂能不知?刚才你若夹杂别的毒药,那我早已不在人世……唉,自出道以来,我斗蛊未逢敌手,常常自命不凡,今日才知自己浅陋之至,与真正的用毒高手相比是天差地远啊!”
聂云傲无奈道:“符兄,你……”
符良一摆手,“聂兄,我此来本想击败隐龙门和五毒教高手,为师父扬眉吐气一番……可……真是不自量力!但符良岂是混赖之人,输就是输,赢就是赢,日后我自当勤加修炼,盼能再与你一较高下!”说罢便转身离去。
符良走到梁娜身边时,梁娜鄙夷的扫了他一眼,说道:“丧家之犬!不配姑奶奶出手!”符良毫不介意,莞尔一笑,对梁娜拱手行礼后便洒脱而行……
十二、龙争虎斗
不到半个时辰,几位身怀绝技的蛊师都已惨败,有的甚至命丧黄泉,剩下的人则无一不是顶尖高手,他们之间的战斗也就更加激烈、更加精彩。
血婴与金翼蚺对峙良久,双方都是虎视眈眈,急欲置对方于死地。突然,血婴作势欲扑,金翼蚺立即飞闪躲避,可这一下却是虚招,血婴瞬间转折,冲向了聂天啸!原来血婴毕竟是婴儿蛊化,智力相当于七、八岁幼童,他早已看出金翼蚺的主人是谁,此时来了个围魏救赵,偷袭聂天啸,待致其死命后再趁乱对付金翼蚺!
血婴身体轻巧,动作迅捷,攻击时几无声响,令人防不胜防。而聂天啸背对血婴,面前是即将烧化的铁王尸,此时根本毫无察觉,不及做出任何反应!
眼看聂天啸即将大祸临头,但听“砰”的一声,血婴被一掌击出,横飞数丈。聂天啸回头一看,相救自己的正是云傲。聂天啸心头微热,但他生性高傲,不肯受人恩惠,就连对自己的亲人也是如此,他冷冷说道:“多此一举……血婴乃劫煞之身,周身是毒,你……没事吧?”
聂云傲笑笑,摊开手掌,掌心竟呈雪白!聂天啸嘴一撇,说道:“你还是老样子,心太软!总喜欢用王蛇血雾这种不入流的东西!”
聂云傲笑道:“大哥莫怪,想那王蛇乃蛇中至尊,能克百毒。且本门耗费多年心血,从它的血液中提炼精华,岂可小视?加之它虽然无毒,但能醉敌、破毒,岂非斗毒天生利器?”
以聂天啸的性格,断不会用王蛇血雾这种只能醉人的“毒药”,所以对云傲此举嗤之以鼻,漠然小视了。
正说着,血婴慢慢爬起,背后赫然是一个雪白掌印!血婴铜皮铁骨,百毒不侵,但那王蛇血雾能辟邪破毒,正是邪煞之物的克星。这一掌着实令血婴受伤不轻,疼痛难忍!
血婴狠狠瞪着聂云傲,咬牙切齿,恨不得立即生吞活剥了他,正欲动手,忽觉背后一凛,转头看去,竟是朱睛金蟾依样画葫芦,悄无声息的接近自己,预备偷袭!
血婴也感到灵兽周身散发的邪气,颇为忌惮,它顾不得对付聂云傲,转身全神贯注的防备朱睛金蟾。
朱睛金蟾忽而“咕”的一声大叫,周身毛孔喷出浓浓的蟾砂,瞬间它便被紫雾包裹,便如一个紫色的云团。血婴见了,“桀桀”一笑,遍体上下立即泛出大片血光,犹似一个血红色的圆球。
朱睛金蟾一动,血婴便扑了过去。但见“红球”和“紫团”猛的撞在一起,立即弹了开来,“球”“团”迅速各自变换位置,再次撞在一起,再次弹了开来,就这样忽撞忽弹数个回合,双方依然不分胜负。
一婴一蟾都是速度奇快,在斗蛊台上纵横驰骋,交互进击,令人无法分清它们的动作,但觉红光紫光忽明忽暗,闪烁不定,时而传来金铁相击之声,时而传来泥足深陷之声,时而传来锣鼓齐鸣之声,诡异莫名!
突然,一道金光呼啸闪过,接着便是一声惨叫,“红球”“紫团”立即停顿!原来是金翼蚺偷袭而至,一口咬在血婴的左眼珠上!随着又一阵凄厉的惨叫,金翼蚺竟生生将眼球咬了出来,血婴空空的眼眶里黑血喷涌而出!
血婴怒而发狂,不顾朱睛金蟾,猛扑金翼蚺!金翼蚺虽是灵物,但仍属蛇类,毒牙内弯,一旦深咬某物,不咽下去是吐不出来的。此时,它口里含着眼珠,无法抵御,只能向主人那里逃窜!
见血婴近前,聂天啸运起“弹指飞烟”之术,手指连弹,将数道毒烟准确射入血婴眼眶之中!
血婴周身虽百毒不侵,但先被王蛇血雾侵袭,又被金翼蚺咬掉眼珠,已是元气大伤,况且金翼蚺毒性何其厉害,立即流入血婴体内,融入脏腑,再加聂天啸的毒烟,数毒并发,它全身皮肤立转漆黑,顿时瘫软在地,痛苦不堪,嘶吼不已!
聂云傲暗暗叹道:“没想到苗疆小小邪物,竟连战我们兄弟俩、那蚂蚁道人和朱睛金蟾……最后竟还要靠金翼蚺偷袭取胜……”
疤面少妇见血婴如此惨状,面色大变,嚎叫着冲了过来。血婴顿时一声惨叫,竟猛地跃起丈余,浑身血光迸射,瞬间便在空中炸成一团血雾,散落遍地。或许是因为血婴虽经通灵变为邪煞,但毕竟母子连心,亲情不失,它害怕母亲沾染身上剧毒,临死之前便即自爆而亡……谁言寸草心,报得三春晖,纵使妖邪怪物也自如此……
疤面少妇呆立片刻,突然抱头惨嚎,声音凄厉至极,她张牙舞爪的向聂天啸扑来,仿佛要将其撕成粉碎!
聂天啸叹了口气,袍袖一拂,疤面少妇便即晕倒,他轻轻一掌,将少妇推至台下,早有养鬼宗门人上前将她接走。
朱睛金蟾见血婴爆亡,便另寻敌手,两个牛铃般的大眼在众人身上扫来扫去,好像在看谁才配做自己的对手。最终,那双大眼瞄准了五毒教主,便不再动。
朱睛金蟾“咕咕”叫了两声,残余的几十只蟾蜍便聚在它周围,朱睛金蟾看了看它们,猛地跳将起来,带头冲向五毒教主。
五毒教主眉头微皱,脸上嬉笑的神色瞬间转为严肃,他身旁无数蜈蚣、蝎子、蜘蛛也是严阵以待,迎击扑面而来的蟾蜍群!
顷刻之间蟾蜍便冲了过来,与无数毒虫撕咬拼杀,混成一团。蟾蜍平素即以虫类为食,再加周身都在分泌毒液、毒气,与蜈蚣、蝎子、蜘蛛拼斗是大占便宜。但毒虫毕竟数量极多,加之悍不畏死,前赴后继,绝不退让。只见每一只蟾蜍身上都爬满了蜈蚣、蝎子,无数毒刺、毒螯在它们身上乱扎,无数蜘蛛向蟾蜍身上吐丝欲将其困住。虽然爬上身的毒虫纷纷被蟾砂熏死,但也令不少蟾蜍与之同归于尽。
朱睛金蟾突然发动,冲向五毒教主,所经之处,毒虫纷纷避让,不敢拦阻。但见白光闪烁,从五毒教主背后的大葫芦里游出一条雪白晶莹的大蛇,盘踞在教主身前,挡住了朱睛金蟾!
这时,聂云傲感到包袱里的云儿大力挣扎,急于出去,便连忙将其放走。
云儿一落地,立即游到那条白蛇跟前,两条蛇头对头耳鬓厮磨了一下,便并肩而卧,共同面对蟾王!
朱睛金蟾见两蛇阻拦自己,顿时大怒,一口淡紫色的蟾砂就喷吐过去,云儿一见,猛地将白蛇撞开,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团蟾砂!
那白蛇亦知蟾砂奇毒无比,忙从旁侧向朱睛金蟾猛袭!但朱睛金蟾速度奇快,瞬间闪开。白蛇一击不中,再次冲向蟾王。朱睛金蟾正欲向白蛇喷吐蟾砂,却见金光闪烁,云儿竟冲破紫雾,朝自己杀来!
朱睛金蟾惊诧至极,它是万蟾之王,寿命已过百岁,平素纵横森林湖泊,纵是虎豹等大型猛兽,被蟾砂喷上也必死无疑,岂料这金蛇竟丝毫不惧!
朱睛金蟾虽躲闪迅捷,但惊疑之间,险些就被云儿和白蛇咬中。且王蛇岂是寻常之物,蛇身一晃,顿时灿光爆闪,如同金锁圈圈环绕,立即将蟾王紧紧缠住!
朱睛金蟾大急,连忙猛力挣扎,全身还不停地喷毒,想要摆脱云儿。但王蛇诸毒不侵,灵异威能,云儿更是王中之王,它紧紧缠绕对手,丝毫不惧蟾毒。
白蛇见云儿无事,又惊又喜,绕着云儿来回游动,似为它鼓劲加油。
五毒教主拍手笑道:“好!好!好!好蛇!乖蛇!哈哈哈!”他手掌一晃,一道黑烟直喷过去,朱睛金蟾挣扎几下,便即瘫软。
五毒教主对云儿笑道:“乖蛇王,放开它吧。”可惜云儿虽是灵物,又怎能分辨人语?即使听懂人语,又怎能听他的话?幸亏白蛇久经驯养,游过去在云儿身上蹭了几下,云儿便即松开。
五毒教主从怀里取出块麻布,将朱睛金蟾包成一团,提起来笑道:“我就说怎么召唤不到毒蛤蟆,原来是你这老祖宗作祟!幸好收服了你,乖乖,过段时间可要麻烦你和我一起去办件大事!接住,依计行事!”他顺手一扔,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台下的梁娜所说。
梁娜点了点头,一把接过包裹,却见一个人影向自己冲来。原来是那胖子余无度从斗蛊台上跳下,直扑梁娜。
对于精怪一门的蛊师来说,遇灵兽本就难如登天,订立契约更是难到天外天了。这余无度蛊力也非极高,只是机缘巧合,于深山老林中无意偶遇蟾王对月采气,在其后力不继时突施蛊术,才与朱睛金蟾立约,收为精怪,这已是旷世难逢的奇遇了,即使在苗疆历史上都极为罕见,如此珍稀的灵兽,谁能轻易放弃?
眼见对方庞大的身躯扑来,梁娜足尖轻点,细腰款扭,瞬间便闪到一边,远远避开。
余无度一击不中,不肯罢休,又扑了过来,他想蟾王何等珍贵,但只是由一个娇弱少女所持,岂不是手到擒来?
梁娜见这胖子不知死活,又张开双臂要抱擒自己,微觉恶心,轻叱道:“作死!”也不见她有任何动作,余无度没跑几步,便一下瘫软在地,动弹不得。
台上仅剩三人,都在互相打量,估摸对手实力。聂天啸忽道:“老儿,我兄弟多年不见,想借此地好好较量一下,识相的还是滚蛋吧。”
聂云傲忙道:“大哥,我可万万不是你的对手!”
五毒教主道:“两个小子都很有意思,我喜欢!隐龙三杀……听说老三唐瑾萱是个姑娘,你们就是天啸、云傲哥两儿吧?”
聂天啸道:“你这老儿到知道不少,既然清楚隐龙门威名,那就赶紧走吧。”
五毒教主道:“那可不行,我这一逃,五毒教的威名岂不大大有损?不能逃啊不能逃!”说着还摇了摇头。
聂天啸喝道:“叫你走你不走,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!”他中指一扣一弹,一道黑烟便向五毒教主射去。
五毒教主哈哈大笑,姿势不变,也是中指一扣一弹,竟将射来的黑烟又弹了回去!
唐家兄弟都是一惊,“弹指飞烟”是以御毒奇术为根基来弹动毒气,绝非武学中的弹指之术。毒烟本无形,将其弹出已是极难,这老儿刚竟将其弹回,难度更在聂天啸之上,不由得他们不惊讶。
聂天啸身子一晃,避开毒烟,随即喝道:“你到底是何方神圣?怎会我隐龙奇术?”
五毒教主嘻嘻一笑,“想知道我是何人?这容易,打赢我就告诉你!”
聂天啸一声大喝:“好!”只见他右手食指一举,一道黑烟便从指尖冒出,袅袅上升,约有两丈余高。更神奇的是黑烟并不飘散,仿若凝聚成一条笔直的黑带,立于聂天啸手指之上!
聂云傲见了暗暗钦佩:没想到大哥的修为竟到如此地步!
五毒教主笑道:“呵呵,能将御毒术修成聚毒凝练的境界,不容易啊!”
聂天啸喝道:“老儿,你还知道聚毒凝练?那就试试这招如何吧!”随即手指一挥,毒烟便如长鞭般抽了过去。
五毒教主知道厉害,不敢硬接,闪身避过。“噼”的一声,“毒鞭”抽在地上,留下条长长的黑印。
五毒教主又大笑道:“好小子,有意思!哈哈哈!”
聂天啸道:“更有意思的还在后头呢!”手指一动,那条长鞭仿若毒蛇般疾噬五毒教主。
五毒教主竟是轻功奇佳,闪转腾挪,连连躲避,天啸手指急晃,毒鞭越抽越快,但却总是离教主的身体差那么一丝半点,堪堪擦过。
聂天啸见此,暗道了得,左手食指也是一举,立即便有条银色“毒鞭”飘了出来。
聂天啸道:“看你这次怎么躲我双鞭!”他手指微晃,两条毒鞭便如双龙出海,直扑五毒教主。
但见土台之上,四面八方鞭影重重,真如惊涛骇浪一般。而五毒教主身在狂鞭乱舞之中,便如一叶轻舟,随波逐流,漂游摇曳,却又安然自若。
聂天啸突然鞭法一变,速度竟慢了下来。五毒教主心知有异,脚步放缓,仍自暗中戒备。突然,黑色毒鞭猛地抽向教主头部,银色毒鞭同时甩向教主双腿,速度竟比刚才更快了几分,逼得教主无论下蹲还是跳起,都会挨上一鞭。
五毒教主心念如电,翻身跃起,整个身体便如同平行悬浮在空中一般,竟还停顿片刻方才落下,恰恰躲过毒鞭,这份轻功造诣实在是惊世骇俗!
聂天啸见猎心喜,兴奋异常,他在这双毒鞭上下了不少功夫,往日遇到普通武者自己才不过随手几鞭,便即拿下,此时这五毒教主功夫之高,平生仅见,棋逢对手,这套“双龙戏珠”鞭法更显神威!
只见双鞭灵动如龙,凶猛如虎,飞速如电,一鞭攻前,另一鞭便袭后;一鞭抽首,另一鞭便甩腿;一鞭由上击下,令一鞭便以下掠上!双鞭配合天衣无缝,攻其必救,叫人顾前不顾后,顾首不顾尾,实在难挡!
五毒教主轻功虽高,但对此鞭法也深感应付不易。只听他突然一声大喝,双掌猛然分劈,竟空手迎击毒鞭!
聂天啸心道:我这毒鞭有腐骨穿肌之力,可是能将人身化为污血的剧毒,你用手碰,真是活得不耐烦了!
五毒教主双掌即将劈到毒鞭时,掌势竟立即由刚转柔,轻轻的在两条毒鞭头上一抹。毒鞭本来要抽到他身上,但经此一抹,走势立变,两条鞭头陡然甩到一起,只听“刺刺……”的声音响起,冒出一阵灰烟,两条毒鞭竟逐渐消散!
这下可更令聂家兄弟惊讶万分,御毒术乃隐龙门至高秘技,要想运转如意,除掌控真气运行之法外,还得熟悉药材、药量和药性方可。适才聂天啸的毒烟、毒鞭都是自己所发,五毒教主却在刹那间就能看出端倪,再施术弹回化解,而那看似轻轻一抹,实则改变了毒鞭烟气的药性组成和运行轨迹,并能随意御使化散,已达御毒术的至高境界“阴阳逆转”!连聂天啸都自付无此本领,顿感此人深不可测!
聂天啸惊道:“你到底是何人?从哪里偷学到隐龙门奇术的?说!”
五毒教主笑道:“哈哈哈哈,现在轮我出手了,倒要看看你们两兄弟的手段,多余的话赢了我再说吧!”
只见五毒教主面色瞬间肃穆,双手平举,缓缓抬起,直到高过头顶,微微运气,背后的大葫芦里顿时喷出一道红色晶尘,紧接着又是一道黄色晶尘喷出,如此连喷数道,片刻之间,教主便被红、黄、蓝、绿、紫五色晶尘包围。阳光之下,晶尘色彩缤纷,闪闪发亮,宛如天女散花一般,煞是好看!
十三、尘火雾决
观礼台上,简维松他们已经看的入迷,连简仲兰也心系情郎,不顾身体虚弱,硬让侍者将自己搀扶过来。那侍者又黑又瘦,标枪般侍立在旁守护小姐。
简维松见简仲兰过来,关切的问了几句,简仲兰勉强笑笑,也不多说,眼神中却显露出一丝坚毅,似乎适才的眩晕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。简维松叹了口气,不再言语。这时,从远处来了个武士,在他耳边低语片刻,简维松点点头,嘱咐了几句,那武士便匆匆离开。
斗蛊台上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比拼,万事均不挂怀。此时,那五色晶尘已经弥漫了半个斗蛊台,将五毒教主深深裹入其中,几乎看不清其身形所在。唐家兄弟连连施术,数道毒烟射去,却都被五色晶尘化散,根本无法阻挡晶尘来势!
五毒教主喝道:“这五毒晶尘可是我教代代相传的镇教之宝,乃采集五种毒虫的精华,历经数十载寒暑、千余道工序炼制而成,其毒性和威力均不在隐龙门毒中七绝之下!怎么样?没辙了吧?”
聂天啸纵横江湖十余年未逢敌手,今日却连连遇阻,事事不顺,早已怒气冲天,此时受对方言语相激,再也无法忍受,直接冲了过去。
聂云傲未及阻拦,聂天啸已近晶尘,猛地一口鲜血喷出,双手连挥数下,一团碧焰便熊熊燃烧起来!
鬼火来势极猛,蔓延极快。晶尘本非可燃之物,但与这碧绿色鬼火接触后,竟也纷纷燃烧起来,且火势越来越旺,越来越凶,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火圈,将五毒教主困于其中。
台下众人纷纷后退,生怕沾染火焰。说来奇怪,台上火势冲天,烈焰熊熊,众人竟未觉炎热,反而感到阴风阵阵,寒意漫漫,冻的人直打哆嗦,火焰中还不时传来幽冥鬼哭之声,更令人毛骨悚然。想来必是因为鬼火聚灵,阴煞之气极重的缘故吧。
聂天啸运功催毒,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,他一字一句的说道:“小老儿,你若此时投降,说出你毒术如何偷学而来,我或许会饶你性命。否则我继续发力,定将你烧的尸骨无存!”
五毒教主喝道:“小子狂妄,倒要看看晶尘、鬼火孰强孰弱!”
台上二人一是五毒教前辈高手,一是隐龙门后起之秀,此时各显神通,全力比拼,在他们心目中,此战胜败关系到两大毒术派别之间的声誉,门派高下一战而决,真是谁也输不起!
两人口中说话,手中加劲,连连催动功力,只见鬼火灵焰大涨,真有燎天之势,逐渐向内逼去,而五毒教主的大葫芦也一刻不停,喷出无数晶尘,漫天飞舞,全力阻挡火势蔓延!
聂天啸竭力施为,已是面色惨白,汗如雨下,身颤不已;而五毒教主神色肃穆,眉头紧皱,头顶白气氤氲,渐聚渐浓,便似蒸笼一般,两人都已将毒力催到极致,战况胶着。一旁聂云傲看的心惊肉跳,虽有心相助,却也无从插手!
但见鬼火熊熊,越燃越旺,步步紧逼,竟将五毒晶尘压至一丈方圆,但越往里,晶尘的浓度就越大,鬼火就越难燃烧,越烧越慢,直至距五毒教主约四、五尺时,便被浓郁的晶尘阻拦,再难越雷池半步!
聂天啸天性倨傲,宁折不弯,此时心急如焚,不顾真元大耗,又是一口鲜血喷出,鬼火竟轰然爆裂,冥焰怒涨,将整个斗蛊台烧的犹如碧绿色大灯笼一般。火势瞬间压至五毒教主身周两三尺远。
此时,聂天啸面色苍白如纸,汗水早就浸透衣衫,已是油尽灯枯之态。他催动毒力已超极限,但鬼火仍烧不到五毒教主身上。金翼蚺早已被聂天啸收入怀中,此时纵使放出,也未必能穿透剧毒的晶尘去攻击对手。
五毒教主轻叹道:“唉……小子你若再练十年,恐怕我今天在劫难逃!可惜啊,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!”他双手平推,内力疾吐,晶尘瞬间爆发,光芒闪耀,竟将鬼火逐步逼退!
聂天啸大惊,连忙加催毒力,但他已是强弩之末,无法阻止鬼火颓势。须臾之间,晶尘冲破鬼火,顿成漫天之势,再次向唐家兄弟涌来。
聂天啸真元大损,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,面对近在咫尺的晶尘也无力闪避。聂云傲见势不妙,立即冲了过去,挡在大哥身前,右手轻轻后挥,将天啸推下斗蛊台。
聂天啸下台后已然无法站立,只得盘膝打坐,运气归元,苦苦凝聚耗散的毒力。
五毒晶尘犹如潮信般,瞬间便涌至聂云傲身前。云傲临危不乱,屹立不摇,双袖猛的一顿,从他身上突然冒出浓浓白雾,生生阻挡住晶尘攻势。但漫天晶尘汹涌而来,立时便将聂云傲团团围住,包围圈的中心却是烟雾缭绕,使得晶尘无法近前。
五毒教主喝道:“好小子,竟用王蛇血雾挡我晶尘!干得漂亮!两兄弟都了不起,好!好!好!”一连说了三个好字!
聂云傲身影藏于晶尘白雾之中,若隐若现,似乎时刻都会被晶尘吞噬。但五毒教主深知隐龙三杀称雄于世,云傲实力之强不逊其兄,所以丝毫不敢掉以轻心。忽然,教主感到周围空气微微震动,心中一凛,只见几道白烟刺破晶尘,飞快的射向自己!
五毒教主知道厉害,连忙闪身避让。只是那白烟数量极多,角度极刁,他跳高爬低,连避数道后,终于有一道正射向自己落地之处,避无可避,只得凝神聚气,将毒力汇于掌心,一掌劈向毒烟。
那白烟乃王蛇血所炼化,虽无毒性,但却能克百毒,更兼有极强的麻醉性,一丝一毫即可令人晕倒,若无隐龙门秘药解救,便得昏迷数日。五毒教主似乎对此也颇为了解,连忙闭气运功,以毒掌击散白烟。
又有数道白烟射来,五毒教主或避或击,凝神应对。突然,他感到晶尘大乱,心知不妙,只见大团白雾撞破晶尘,如同暴风雪般猛袭而至!
原来,聂云傲刚刚连续用弹指飞烟术射出王蛇血雾只是诱敌之策,其实他早已暗自凝聚毒力,看准时机拼命一搏,仅留两成血雾护身,运使八成血雾攻入晶尘当中!
五毒教主见大团白雾攻来,暗自心惊,连忙运起御毒术,片刻之间,斗蛊台上四处飘散的晶尘立时汇聚身前,与白雾激烈碰撞。只见晶尘滚滚,雾气浓浓,“呲呲呲呲”奇响不绝,乃是五毒晶尘和王蛇血雾相互克制,相融相消之声。
五毒晶尘乃毒中精华,亦是五毒教百多年来的镇教之宝,经过一代代用毒高手的反复推敲、凝炼,实在厉害无比。虽然王蛇血雾能克百毒,但那晶尘连鬼火都无法烧尽,血雾亦不能完全降服它。
王蛇血雾攻势凌厉厚重,仍渐渐化散晶尘,慢慢飘涌而来。五毒教主操控晶尘层层防御,逐步后退,以避来势,并暗暗蓄力反击。
只听一声大喝,聂云傲的身影如同利剑般劈开晶尘,猛攻过来!
此时,聂云傲运起全部毒力,双掌顿呈雪白,狠狠劈向五毒教主!要知毒术蛊术与武功迥异,均已远斗为主,甚少近战。教主绝没料到聂云傲竟甘冒奇险,闯进晶尘当中近身搏击。仓促之间,他运毒于掌,迎击而上。只听“砰”的一声,五色晶尘和雪白浓雾都渐渐消散,台上两人双掌相交,已呈比拼毒力之态。
聂云傲冒险施为,也是无奈之举。当时五毒晶尘已弥漫大半个斗蛊台,他自知御毒修为不及对手,王蛇血雾仅能自保,而天啸就在身后台下,对手晶尘弥漫过来,自己无力护持,大哥必定凶多吉少。只好行险一搏,用血雾护住全身,攻入晶尘当中,与五毒教主贴身近战。即使自己失手而亡,至少也能保住大哥性命。
五毒教主与聂云傲比拼,只感对方毒力如同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,自己初时不及凝聚真气,仓促抵抗,险些被剧毒侵入经脉。幸亏自身功力深厚,连催内劲,勉强抵挡,维持住不胜不败之局。
但见五毒教主肩膀微耸,那条雪白的大蛇竟从他背后游了出来,顺着肩膀、手臂溜下,逼向云傲。
聂云傲心中大惊,险些乱了内息,但此刻全力拼斗,根本无法抵御,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蛇过来。
白蛇游到五毒教主手腕处,正准备咬聂云傲,却见金光一闪,云儿瞬间便至,它也爬上云傲手臂,高昂着头,挡住白蛇去路。
白蛇定睛看了一会,似乎不相信“情蛇”会阻挡自己,蛇头摇晃作势,但云儿却并不理睬。白蛇大怒,张开嘴巴,露出尖利的毒牙,连连吐信,威胁恐吓。可云儿依然坚持,不为“美色与暴力”所动,分毫不让!
白蛇见云儿如此待己,又羞又怒,便如同受了委屈的姑娘一般,从五毒教主身上下来,匆匆游向远处。云儿一见“媳妇”跑了,扭头看看主人,犹豫片刻,在“爱情”与“忠诚”间衡量了一下,终于做了回重色轻友的“小蛇”,再顾不上主人,赶紧跟了过去。
聂云傲虽逃脱大难,但此刻心里依然焦急万分。初时他靠偷袭得手,比拼毒力时占得先机,尚能维持平局。但对方比自己大了几十岁,内力远胜于己,拼斗到此时,已知必败无疑;可如若放弃,对方毒力就会顺着内息侵入自己的经脉脏腑,后果更是不堪设想。无奈之下,云傲也只能勉力维持,撑得一刻算一刻。
五毒教主自也心知肚明,他突然低声道:“还是你来当蛊王吧……”云傲还没反应过来,就听五毒教主一声大喝,内力一吐,将自己逼开数步,而他却连连后退,一个趔趄,竟从斗蛊台上跌了下去。
众人只看到两人比拼毒力,直至五毒教主跌下斗蛊台,自然不知其详,均觉是云傲毒力高深,胜过教主,蛊王之位便有所属,于是都欢呼起来。
观礼台上,简维松抚须长笑,他推荐的聂云傲竟能夺得蛊王之位,实在给他挣得了天大的面子,自然心花怒放;李时珍端坐着微笑不语,小梁纪早已一蹦三尺高,大声欢呼起来;简仲兰可能身体还不舒服,只是温柔浅笑而已;而段天雷面色犹疑不定,看不出是喜是怒。
台下,五毒教主被两个童子扶了起来,揉了揉屁股叹道:“唉……一把老骨头,差点摔死我了!小子,你有种,比老头我强多了!”他对着聂云傲竖起了大拇指,接着又转头对观礼台上大喊:“喂,老蛊王,瞎了还是聋了?结果都出来了,还不赶紧宣布!是不是想赖着位子不走啊,占着茅坑不拉屎!哎呦……好疼啊”他的语气竟无礼至极。
前任蛊王梁越欧城府倒好,对五毒教主的叫嚣听而不闻,只是向段天雷看去,请他示下。段天雷略一沉吟,点了点头,梁越欧便站了起来,高声宣布:“斗蛊结束,蛊王选出,胜者乃聂云傲是也!苗疆万千子民,恭迎新任蛊王聂云傲!”
顿时,彩旗飘扬,鞭炮齐鸣,锣鼓喧天,声势比开幕时还盛大几分。聂云傲此时却不知所措,呆呆的站立原地,一脸茫然。五毒教主见状又跳上斗蛊台,附于聂云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,聂云傲听了脸色突变,面带犹疑的看着教主。五毒教主神色严肃,推了聂云傲一把,说道:“记住我的话,快上去吧!”
台下众人纷纷向聂云傲鞠躬行礼,此时的他已是苗疆众多蛊师的王,有权号令所有蛊师为其效命,虽赴汤蹈火,亦在所不辞,大家都是以极度艳羡的目光看着他!
聂云傲还是未动,眼光却瞧向正在运气归元的大哥,五毒教主见此,径直走了过去,运气于掌,一下按到聂天啸头顶!
聂云傲大惊失色,正待出手阻止,却见大哥脸色由苍白转为红润,神态逐渐缓和,方知是五毒教主以真气为其补元,这才放下心来。
聂天啸已是真元大损,此时盘膝打坐,也只能勉强凝聚一点散去的真气,要想完全恢复非修炼数月不可。五毒教主将真气直接输入天啸体内,替他疏通经脉,最终纳入丹田,令其受益匪浅。此举虽使天啸快速复原,功力也能提升不少,但却耗损了五毒教主自身内力。聂天啸怎料对方竟如此善待自己,迷惑不已,但此刻必须全神贯注的聚气归元,无暇多想。
须臾,五毒教主收回手掌,闭目调息一会,开口道:“小子,行了,起来吧!”聂天啸气运周天,功行圆满,虽仍感全身乏力,但依然勉强站立,定定的看着五毒教主。
五毒教主笑道:“呵呵,看我干吗?要谢我吗?”
聂天啸肃然道:“大恩不言谢,阁下今后但有驱使,天啸赴汤蹈火,在所不辞!”拱手行礼后便飘然而去,毫不理会身后云傲的呼喊。
这时,台上蛊王梁越欧又高声道:请新任蛊王聂云傲!速速上前,呈接法杖!”
五毒教主拍了拍聂云傲的肩膀,说道:“你大哥没事了,快上台去接杖吧!小心点……”
聂云傲略一思索,点了点头,便朝观礼台上的前任蛊王走了过去。
梁越欧站在一处空地上,双手高举蛊王法杖,面无表情,平视前方,等待聂云傲的到来。聂云傲深深吸了口气,一步一步走了过去,直至梁越欧身前。
段天雷起立大声宣布:“新老蛊王交替,聂云傲下跪,呈接法杖!”聂云傲闻言,皱了皱眉,还是听命低头跪下,双手高举,欲接法杖。
突然,梁越欧神色大变,目露凶光,双手一展,竟将法杖掰断,从断口处露出两截寒光闪闪的利刃,猛刺聂云傲!
十四、暗流迭起
刀锋袭体,聂云傲立时察觉,头也不抬,双膝发力,整个人缩成一团,在地上连连打滚躲避利刃,其姿势古拙,形如狸翻,正是隐龙门用于近身搏杀时的地游术。
梁越欧一击不中,追扑而来,继续发力猛刺,招招直奔要害,手段狠辣无比。但聂云傲轻功高明,躲闪灵动,动作既不拖泥带水,亦无半分花哨。梁越欧攻势虽急,却连他一点衣角都碰不到。
突然,聂云傲高高跃起,在空中连续弹出几道毒烟,射向梁越欧,紧接着一个后空翻落于地面,暗自凝神戒备。他心知梁越欧乃前任五毒教主,更是苗疆蛊王,实力自然强横至极,恐怕不在现任教主之下,估计几道毒烟顶多能阻挡一下,自己早已运毒于掌,准备全力一拼。
谁想梁越欧中了毒烟后,趔趄了几下,竟瘫软在地,失去知觉,顿时全场大哗!
聂云傲万万没想到,这蛊王兼教主竟连自己的几道毒烟都接不住?!而且看他刚才利刃挥刺的手法,分明就是一个熟练的杀手!
台下众人也都惊呆了,号称苗疆蛊术至尊的蛊王竟向他的继任者下杀手!而且这么轻易就被打败了?!大家实在无法相信,他们的目光统统射向了观礼台。
简维松面色如常,丝毫不觉惊讶,只是转头看了看段天雷,说道:“祭司大人,该动手了吧,还等什么?”
众人都莫名其妙,唯独段天雷冷笑道:“简大人啊简大人,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,真是虎老雄风在啊!不好意思,小弟我得罪了!”他一把将手中茶杯掷于地上,“啪”的一声,摔得粉碎。
不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怪啸,四道黑影电射而至。其中三道黑影分别冲至简维松、简仲兰和李时珍身后,将锋利的弯刀架到了他们的脖子上。另外一道黑影则站在段天雷身旁,一只体型硕大的老鹰从空中疾翔而至,稳稳落在这黑影肩膀上。
这四人穿着黑衣,身材相仿,都是一副阴鸷彪悍的神情,他们便是当日在祭司府邸围攻聂天啸之人。其中御火一门的黎旺虽被聂天啸毒杀,但也给隐龙三杀的老大制造了不少麻烦,其余四人当时并未出手,也均是蛊力高强之辈。
台下包围斗蛊台的众多武士也立即调转枪头,纷纷对准了凉棚内坐的各位寨主、长老。众人大惊,连连喝斥,但武士们却不为所动。
简维松毫无惧色,说道:“段天雷,看来你已谋划良久了,你图谋大土司之位不出奇,只是没想到你贵为主持祭祀,秉天承命的大祭司,竟会对我手无缚鸡之力的独生女儿下毒手!”
段天雷阴阳怪气道:“不愧是简维松简大人,刀架脖子上了还嘴硬啊!若是你乖乖的让我把你女儿毒死,那我顾及情面,倒还能让你多活几年。你膝下无子,这个位子迟早都是我的,现在嘛……我也是逼不得已,只能赶紧出手了,你要怪就到阴间里去怪这位神医吧!反正你们今日同行,彼此作伴共赴阴曹,路上谈谈说说倒也不寂寞!神医,你没想到救活了土司大小姐,富贵落不着,反而因此送掉小命吧?”说罢,还瞪了下李时珍。
李时珍正色道:“生死何足道哉,但能多救一人,便尽医者本分。我平生所愿,唯药书本草纲目而已,若天不遂我愿,也只有留待后人完成了。”梁纪虽害怕,但见李时珍如此,便也多了几分胆气,将小胸膛又挺了起来,毫不示弱。
简维松正色道:“一心为民,不惧生死,神医风范,英雄本色,令我钦佩!”他起身对李时珍行了个礼,然后指着段天雷喝道:“你对我女儿下毒,就是顾及我们的情谊?当年你们段家不过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没落贵族而已,若非我们简家人的照顾扶持,你们怎能成为苗疆世代相传的大祭司?!”
段天雷恨道:“我们段氏一门几百年前就雄霸天南,列土封疆,开国称帝。大理当年可是与宋、金、辽并列的豪强之国,何等威风!你们简家妄图一统苗疆,却苦于无名无分,便借助我们段氏之力收揽人心,让我们当这么个虚无缥缈、有名无实的祭司!我乃堂堂段氏后人,而今却庇人篱下,苟延残喘,怎会甘心?平日你自高自大,嫉妒贤能,处处压制于我,我岂能服你?”
简维松骂道:“原来这便是你的真心话,枉我平日待你如手足,却换得这么个结果!算我瞎了眼,看错你这个忘恩负义,狼心狗肺的东西!”
段天雷没理他,接着对台下说道:“诸位休惊,安坐静听,简大人已执掌土司大位多年,昏庸无能,导致苗疆内乱外患频繁,再加他膝下无子,百年之后无人可继,每念及此,在下实在担忧不已……”他叹了口气,勉强挤出几滴眼泪,接着又说:“不才蒙大家抬爱,担任祭司一职,平素以苗疆百万民众安危为己任,见情势窘迫,深感无奈,只好出此下策。”段天雷又对着简维松说道:“简大人,你风光了许多年,庸碌无为,早该下台了,再说你又没有儿子,后继无人,小弟我建议,你还是赶紧退位让贤吧。今日正好诸位寨主在此,就请共同推选出新的大土司!”
台下众人一听便明白了,你的枪都指到我们鼻子上来了,我们还敢推选其他人吗?反正你自己要当大土司,又来搞推选这一套,说白了就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嘛!
众人默然,忽有一位寨主大喊:“我们推荐大祭司段天雷为新任土司大人!”话音未落,又有一位寨主也高声附和。
段天雷听了微笑不语。简维松则是静静的看着那两个寨主闹腾,同样不发一言。
其他人见这两个寨主声援段天雷,不由得也跃跃欲试,但又顾忌简维松余威,不愿做出头鸟,还想再等等再看看形势,于是就一个瞧一个,你瞧我我瞧你,半响无人说话。
刚刚高声大喊的寨主又吼道:“大家怎么了?一起支持段大人啊,若是段大人当了土司,必定不会亏待我们!”另一个寨主也说:“若是不支持段大人,只怕今天就别想再活着离开这里……”可惜无论是鼓励还是威吓,依旧没人迎合。
段天雷见再无人支持自己,气的脸色铁青,那两位寨主早被自己买通,关键时刻作为内应,原想只要振臂一呼,众人响应,没想到却落得这么个无人附和的下场。
简维松突然哈哈大笑起来,笑声半响不绝。段天雷禁不住问道:“你都走投无路了,居然还笑的出来?”
简维松道:“我笑你百般谋划,到最后却无人响应,还说我走投无路?恐怕是你走投无路了吧?”
段天雷冷笑道:“死到临头还硬气,我不得不佩服你啊!简大人,难道你不知道我只要手指轻轻一动,你和你的宝贝女儿就得人头落地了?”话音未落,他忽觉身后疾风大至,原来是聂云傲从数丈外冲了过来。但段天雷身后的黑衣人一直戒备四周,见到聂云傲一动,立即出手!
聂云傲刚刚阴差阳错当上蛊王,就遭老蛊王梁越欧袭击,又见台上形势大乱,深感迷惑不解,实在不知如何自处。直到两把雪亮的尖刀架到简维松父女的脖子上时,聂云傲才彻底明白过来,便等待机会想要制住段天雷,逼他放过众人。
聂云傲刚动,那黑衣人肩上的老鹰便如黑云压顶般直扑而来,其势恶猛无比。聂云傲心中暗惊,急忙闪身避过,顺势一看,发现又有几只老鹰从不同方位扑向自己,个个体型硕大,爪尖泛出幽幽蓝光,仿佛浸染剧毒。
老鹰天性凶猛,目视千里,行动敏捷,从远古时代起就被人驯养用于捕猎和作战。此刻,五只老鹰将聂云傲团团围住,片刻间便扑击到身前。云傲连忙施展轻功躲避,但这些老鹰久经训练,竟会互相掩护,交替袭击,一只直线扑击,其他几只或绕于身后偷袭,或从侧面抓咬,配合的天衣无缝,饶是云傲轻功高明,也被逼得手忙脚乱。
聂云傲急中生智,连弹数道毒烟,虽被老鹰避过,却也破坏了它们联进合击之势。他趁机冲出包围圈,足尖轻点,身体便如陀螺般旋转起来,四周立即弥漫出一片淡淡的黑雾,正是隐龙毒术破字诀,用秘药惊禽散来保护自己,驱散飞鹰。
果然,老鹰们对黑雾十分忌惮,哀叫着远远避开,那黑衣人连连呼哨都毫无作用。聂云傲正欲再冲前救援,却听段天雷大吼:“站住!你再敢向前一步,我立即杀了他们!”他指了指简维松和简仲兰。云傲顿时愣在原地,不敢再动。
段天雷笑道:“好一个痴情种子,你在土司府待了那么久,干了些什么早被我调查的一清二楚,你若不来参加蛊王大会,或许我还能放你一马,但现在……只能怪自己命苦了!叶吉,还不动手!”最后两字,却是对身边的黑衣人说的。
黑衣人叶吉阴笑道:“隐龙三杀,有两下子啊,竟能吓跑我的小鸟,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!”他一声呼哨,“嗷唔嗷唔!”林中回应几声怒吼,众人顿觉地动山摇,竟从龙灵山密林中冲出一头大黑熊来!
叶吉乃驱兽一门高手,与那连理风算是同门。鹰与熊均是他驱使的猛兽。本来蛊王大会前,龙灵山上都有蛊师防御,防止猛兽下山破坏大会,但有段大祭司暗中布置,隐藏一头熊自然是小事一桩。
黑熊体型硕大,人立起来竟有两丈余高,血盆大口一张,凶猛的咆哮震得山谷回响不绝!黑熊又被称为黑瞎子,皮糙肉厚,力大无穷,狮虎等猛兽见了它都要绕道而行,不敢招惹,一般的毒术、暗器根本射不穿它的皮毛。黑熊的反应又十分迟钝,各种驱兽药对其也影响不大。
叶吉等人都曾在祭司府受聂天啸所辱,自也对隐龙门人恨之入骨。他拍了拍黑熊阴笑道:“小黑啊,今天让你开开荤,尝尝鲜,看看聂小子的肉和狗肉比哪个香啊?”云傲闻言强忍怒火,暗暗戒备,防其突袭。
叶吉正待下令,忽闻身后一声大吼“杀!”,立感脚下剧疼,低头一看,两截刀尖从地下刺出,竟将自己的双脚扎穿!
叶吉剧痛发狂,生生将脚拔出,顿时血流成河,难以站立。他怒吼道:“卑鄙!王八蛋,狗娘养的有种的就出来和爷爷斗个死活!”只见附近的土地逐渐拱起,泥土慢慢散开,从中窜出一个矮小瘦弱的男子。
那男子从头至脚被一副细鳞甲紧紧包裹,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,他双手各持一柄形似洛阳铲的利刃,上面已经沾满血迹。此刻,那男子极为随意的站在那里,根本没把叶吉和黑熊当回事。
段天雷突逢巨变,暗觉不妙,立即下令道:“索雄,杀了简维松!”
“是!”简维松身后的黑衣人索雄立即扬起弯刀,顺势劈下……叶吉正准备指挥黑熊撕碎鳞甲男子,可还没来及下令,就觉胸口一凉,弯弯的刀尖透胸而入,将自己捅了个对穿!
叶吉忍痛回头,顿时令他惊诧万分,原来向自己出刀的人竟是索雄!叶吉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眼,满怀迷惑和仇恨,就此气绝身亡。
黑衣人越乐也很惊异,大叫到:“索雄!你小子疯了吗?”
索雄收刀肃立,不言不语。简维松笑道:“他没疯,因为他是我的人,从小就效忠于我,当然只听我的话!”
越乐恼羞成怒,举刀狠劈离自己最近的梁纪。梁纪惶急之下,身体自然而然产生反应,一头撞向越乐!
越乐未料这个孩童竟会反击,被梁纪撞了个正着,两人一起摔倒在地。梁纪使劲甚大,自己也撞得头晕目眩,便与对方紧紧纠缠扭打在一起。
突然,越乐喊道:“这……这……小鬼……会妖术……啊……我的身体……要被他抽空了……啊……”梁纪头顶正是聚灵吸星术的“丹炉”,正正撞在越乐身上,立时开始吸收其蛊力!可惜,当时场面混乱,已无人顾及他们了。
另一个黑衣人大喝道:“老子先杀了这小妞再说!”他举刀欲砍,简仲兰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,莞尔微笑,美丽的双眸犹如深深的湖泊般,荡涤灵魂,慑人心魄。黑衣人愣愣的看着那双眼睛,刀悬在半空,人也痴痴傻傻了,似乎已完全忘却自己身处何时何地……
段天雷见状大吼:“杨风吉!你怎么了?快动手杀了他们!”可那黑衣人杨风吉好像什么都听不到,还是痴傻地站在那里,凝视着简仲兰的幽幽双眸。
简仲兰娇笑道:“算了,给他个痛快吧!”她身旁那个黑瘦侍者右手随意一挥,众人还未看清楚他手中武器,数尺之外杨风吉的头颅便齐颈而断,鲜血喷涌了许久,尸首才慢慢瘫倒。
段天雷本以为大局在握,可以慢慢折磨这可恶的简维松了,万万没想到竟会突遭奇变,他忍不住大喊:“你们是什么人?胆敢跟我作对,你们不想活了吗?”
“简仲兰”嫣然一笑,妖娆起身,她的娇躯有如杨柳一般随风轻摆,满面风骚淫欲之意,绝非简小姐平日里温良贤淑之态。“简仲兰”以水袖遮面,双手连续在脸上抹了几抹,放下袖子立即容貌大变,哪里是什么年方二八的娇贵小姐,分明是一个成熟美艳的俏丽少妇!
段天雷大惊,指着那少妇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是谁?”少妇笑的花枝乱颤,说道:“我是谁?那你得问问我们教主大人了!嘻嘻!”
五毒教主哈哈大笑道:“好,我来介绍一下,这位大美人是我们圣教的冥蛇使者梁幻凤;这位擅长土遁,在地下来去自如的是赤蜈使者陈绍齐;那位则是灵蛛使者方绝,他们便是我们圣教的五毒护法使者。”他指了指站在冥蛇使者身后那位瘦瘦的侍者,侍者方绝面色肃穆,拱手作答。
段天雷怒发欲狂,瞪圆双目,指着五毒教主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这老匹夫,你我歃血为盟,击掌立誓,你……你今日背弃誓言,必遭五雷轰顶,不得好死!”
五毒教主哈哈大笑道:“若不是我假意从你,怎能引的你这条毒蛇出洞呢?”
段天雷怒道:“你这忘恩负义的老东西!这些年来我给你多少好处,你竟如此恩将仇报!?”
旁边传来一阵冷笑,段天雷望去,原来是简维松插口道:“这些年?最多三年吧,可是我和梁教主已相交二十余年,二十年!岂是你这点小小龌龊伎俩所能破坏?三弟,我说的没错吧?”
段天雷惊道:“你……你说什么?三弟?你们……你们结拜为兄弟了?”
“不错!”五毒教主说道,“所以你送我金银财宝,我都照单全收,不要白不要。你那点阴谋诡计早被大哥看破了,迟迟不揭露只不过想看看你究竟还能蹦多高,什么时候蹦罢了。”
简维松道:“事已至此,你还有什么话说?”
段天雷道:“哼!你以为我手下就这几个废物吗?”继而大吼道:“苗疆蛊道诸门宗主,还不速速现身助我!”
十五、八门宗主
只听“哗啦啦啦” 阵阵怪声,不远处一株大树开始剧烈颤动。紧接着,树身渐渐隆起,片刻间一大块奇形“木桩”便剥离出来。
那“木桩”离开大树竟自慢慢移动,身上木屑渐渐脱落,显出一个人形来。更奇特的是树皮竟无异样,连个小树坑都没有,也不知此人如何藏身于此。
“呵呵!老子活了六十岁,看了四场蛊王大会,唯独今年这场还算有点意思!”原来那竟是个矮胖老人!
五毒教主喝道:“穆老儿,你偷偷躲在树里搞什么名堂?!”矮胖老者本名穆林,乃融木一门宗主,也是符良师伯,此刻他笑道:“当然是看戏啦,你们的凉棚哪有我这大树舒服?”
五毒教主正欲再言,穆林却“咦”了一声,定定的看向某处。
众人随之望去,只见他们所在凉棚的不远处还搭着个简陋棚子,里面摆放着黑衣师兄、多宝道人、连理风等人的尸首。此刻,正有一人站立于此,呆呆的看着尸体。
那人极瘦,身裹黑色长袍,脸色却枯白如纸,皮肤上布满了铜钱般大小的各色斑点。他的瞳仁色泽极淡,似与眼白融为一体,难以分辨。
棚子四周都有士卒驻守,也有苗民围观,但却无人发觉他是什么时候来的,是怎么来的,甚至从他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一丝半点的生人之气。众人眼里,黑袍人与尸体似乎分外相似,难分彼此。
黑袍人默立片刻,蹲下来轻轻抚摸着黑衣师兄和连理风的尸体,许久许久……
穆林突然大喝一声,猛冲过来。他虽矮胖,速度却不慢,横冲直撞之下,包括士卒在内无人敢阻挡这融木奇人。
穆林跑到黑袍人跟前,激动的大吼道:“黑……黑……天生……你这个老不死的……你……你不是死了吗?”原来那黑袍人便是行尸一门宗主黑天生,也是黑衣师兄和连理风他们的师父!
黑天生脸上毫无表情,声音亦冷淡如冰,他说道:“对我们来说,生与死有何分别?行尸一门,徜徉于阴阳两界,早已忘却生死……”
作者:lansejuxing 时间:2014-08-04 10:45:00
一直关注楼主这个小说的
楼主改了好多次,现在改得最大,把唐门改成了隐龙门,唐云傲改成聂云傲了,改动真大
不过似乎还是一开始写得好啊,虽然有些小漏洞,改改就行了,那时候人气好旺的
感谢关心!其实已有很多人给我提了修改意见,现在这一稿正是综合众人意见而成,原先的大体脉络并未改动,只是细枝旁页有所变化。再次感谢!
穆林一怔,突然道:“你……老不死……你难道破解了百年尸劫?”传说修炼行尸之术往往寿短早夭,皆因频繁接触尸体,容易感染尸毒所致。但若修为高深者,也有寿逾百岁之人。可故老相传,行尸术者在百岁时将逢巨劫,破劫者增寿一季,神通盖世;未破者遭受万尸噬咬,粉身碎骨,魂飞魄散。历年来破解此尸劫者寥寥可数,皆为苗史上蛊术巅峰造极之人。
黑天生掀起头罩,露出个光光的脑袋,上面还有十二点戒疤。他默然道:“我已出家为僧,勤修数载,方从佛理中悟出破劫百年尸劫之法……可惜,我的两个弟子……却……”黑天生膝下无子,故视两个徒弟如同已出,亲如父子,此刻见两人自相残杀而死,怎能不叫他痛心疾首?
黑天生瞒过弟子诈死出家,皆为破劫尸劫。现下他已大彻大悟,心无拘束,虽接到大祭司召唤,但也只一笑而过,本欲不理,但听说自己弟子出台比斗,方起念旧之意,才隐身远处观战。可惜场上风云突变,两名弟子互杀而亡,他距离过远不及出手,终酿惨祸!
黑天生泪眼朦胧,忽而仰天厉啸,许久不绝!啸声中充满阴寒萧杀之意,惊的密林万鸟飞腾,附近众人无不揣揣!
黑天生双手一翻,黑衣师兄和连理风的尸体竟自行立起!黑天生忽而低声道:“雨儿、风儿,跟为师回家……”黑衣师兄原名黑雨,雨儿、风儿便是两人小名。
黑天生曾与穆林交好,此时向他行礼拜别,再不理周边众人,缓缓步行远去,两名弟子的尸体也随之行远……
段天雷虽贵为大祭司,可对这八门宗主也只能客客气气,不敢肆意指使,便眼睁睁看黑天生离去。
穆林了解黑天生师徒之事,当时也不及救援,此刻只有无奈叹息。突然他眉头一挑,喝道:“老怪物,出来!”
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:“你希望我出来吗?你不怕……”
穆林顿时语塞。那声音再次响起:“黑天生走了,哼哼!八门中人,除行尸一门我还略有忌惮外,其余宗派我可没放在眼里!”
此话一出,众人大哗!连同反叛士卒在内,他们到处观望,却难觅说话之人,只觉那声音似乎就在自己跟前,但又好像很遥远,虚无飘渺……
五毒教主忽道:“老怪物装神弄鬼!通灵一门的鬼把戏你还玩上瘾了,我呸!有种出来和老子大战三百回合!”
声音继续:“本门幻梦密法博大精深,可不是鬼把戏啊……毒教主啊毒教主,你好歹也代表化毒一门,这嘴巴真不怎么干净啊!”
作者:东亚人1 时间:2014-08-05 20:11:00
楼主,感觉这段改的不合理,蛊道八门宗主为何会听段天雷指挥呢,这可是篡权谋逆的行为啊,简维松在蛊道八门里一点都没威信吗,那为什么那么多的寨主都不敢背叛他呢。
谢谢关心,请继续观看,后续分解。